风雨无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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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翻译】Pretending To Live · 第十章(上)

  • 汤姆·里德尔×原创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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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分身




    然后奥莉芙·霍恩比已然没了生气的身体伴着一声叫人反胃的闷响落在了礼堂的大理石地面上。



    彻底的混沌。


    触目只有一簇簇一团团的黑,尖叫着,呼喊着,踉跄着,浪潮一般一叠拍向一叠,随后再次被压到下边去。所有的人都在绝望地疯狂地逃离这瘟疫似的大堂中央,最终汇作一股决堤洪水从木门喷涌而出。这里已经漫了一汪诡谲的海,仍旧呆立着的人则是旋涡与涌浪中的孤岛,被无数波海潮冲刷而过。喧嚣盘踞着我的脑海,霸占了我全部的意识。


    人群凶蛮地撞向我和哈利奔流过去,仿佛我们两个只是没有生命的桌椅器物。我忽然看见他在浓黑的潮水里跌落了下去,双手痛苦地抠着脑袋,双膝磕向地面的声响淹没在一片嘈杂中。我心里一个咯噔,不由得有些慌乱,连忙扑打着人群,手肘和膝盖硬生生地从坚不可摧的巨浪里凿出一条路来挤到他身边。我一把从背后抓过他的袍子,死命把我们两个从惊慌失措、盲目蜂拥而出的人流里拽了出去。


    我把他按在大堂侧面的一根石柱上,刚想喘口气,却听他喃喃了一句:“他在生气。”他将整个手臂都护在脑袋两边,“他在……暴怒。”


    “里德尔?”


    哈利的指关节几乎已经抠进了他的前额里,不时地对着自己的额头一阵不要命的猛敲:“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不应该是这样的——”


    “安静!”


    我们俩的脑袋在同一时刻甩向了大堂的最前端,甚至前一秒仍旧在歇斯底里地冲撞推搡的人群也静了下来,懵懂迷糊间下意识地就服从了邓布利多话音里隆隆震荡而出的威严。老巫师的旁边站着满脸通红的迪佩特,他的身体绷得很紧,显得尴尬极了。


    “立刻回到你们各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他的声音宛若雷鸣,滚滚翻涌着遍及到了礼堂的每一个角落,“直到院长有进一步的通知,请各位始终待在原地不要乱走动。重复一遍,立刻回到你们各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


    级长这才缓过神,一个个站出来整顿秩序,清点人数,随后领着各自学院的学生开始排队离开礼堂。邓布利多灼灼燃烧着的蓝眼睛忽然落到了站在大堂另一端的我和哈利身上,他微微摇了摇头:别跟上去。


    毫无征兆地,一幅变形课教授办公室的图片从我的眼前一闪而过;我眨了眨眼看向邓布利多,却发现他已没有在看我们了。


    “哈利,你带隐身斗篷了吗?”


    “放在行李箱里了。”他喘着气站起身,踉跄了一下。


    “好吧,那就在……被级长发现之前快点离开这里。”我推着他挪到大堂里阴影笼罩的那半边,目光时不时一边朝四周不安地晃荡一下。


    “没事的。”哈利朝我嘟囔了一声,推了推从鼻梁上滑落的眼镜,“反正不管怎样里德尔都会发现我不见了的。”


    我在心里暗骂一声,拉着哈利伏下身子,悄然融进那涌动着流向外面的人群里;我们的校袍让我们很好地隐蔽在成片的同样着装的学生中。我和哈利一出礼堂便离开了大部队,跌跌撞撞地拐进一条偏僻无人的走廊里。


    “我们要去哪儿?”哈利问,他的一只手仍旧死死按在自己的额头上。


    “邓布利多的办公室。”


    我每眨一次眼,奥莉芙·霍恩比的尸体便在我的视线里闪过一回,这景象简直像是被黏在了我的眼皮背后一样。我们终于来到了我一个多星期前——总感觉从那以后已经过了很久了——才冲进去的那扇门前面,我走上去按了按门把——没有上锁。我和哈利便先后钻了进去,随后反手在身后合上了门。


    屋内的死寂嘲弄地从我们周身压下:这里和外面的混乱不可不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邓布利多办公桌前已架起了两把椅子,我挪到其中一把跟前一屁股瘫了下去,哈利则以同样的姿态坐上了另一把。


    我略微闭了闭眼睛,那具尸体便在黑暗侵袭的一刹那再次在我前方的高空中坠了下来;我的双眼很快再次弹开了。我咬了咬牙决心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物上去,便开口问道:


    “你还能进入伏地魔的意识吗?我是说,面对里德尔也是一样的吗?”


    “他们本就是一个人,不是吗?”他指出,一边仍旧在狂躁地抓着自己的额头,“话说回来,你是怎么知道这点的?”


    我随意挑了那个第一个蹦进脑海的人:“赫敏。”


    “他的怒意主要是因为艾弗里,”他突兀地开口,缩了缩鼻子龇起牙;他的双手死死攥在座椅两边的扶手上,指关节狰狞地突楞着,戳在皮肤上惨白得刺眼,“里德尔认为这是他的错……”


    “哈利……”我担忧道,“你应该尽力把这些屏蔽掉才对……”


    他摇了摇头,嘴唇紧紧地绷成薄薄一条线,像是正压抑着一声痛呼。“不,”他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词来,“我们已经在里德尔的挂坠盒上落入了下风……我不能让我们毫无知觉毫无防备地就输掉这场战役。我一定要利用好这个……我需要知道他在想什么……”


    木门蓦地一下被人推开,我们同时一个激灵,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


    邓布利多正从背后将门关好,魔杖一挥无声地上了锁,随后移步至办公桌后坐了下来。他合拢起十指,锐利而冰蓝的目光伴着几分探究轻轻扎在我们两人身上。我立刻局促不安起来,下意识地想要动一动自己的身子。紧接着他开口了:“我敢说,你们对于这件事或多或少知道些什么。”


    “是里德尔,教授,”哈利说,“他打开了密室。”


    邓布利多神色未变:“这是一项很严重的指控,哈利。”


    “这就是真相。”他急迫地纠正。


    “教授……”犹疑间我还是发了话,“我不是很明白……不应该是奥莉芙·霍恩比死、死掉的……”


    邓布利多的凝视于是落到我身上来:“这是什么意思,阿里?”


    “应该是桃金娘,先生,赫奇帕奇的桃金娘。我……读到过她是密室被初次打开时唯一被杀死的人。”


    哈利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对,没错,先生。”


    屋内沉寂了片刻,邓布利多似乎陷入了沉思。“我想我可以对这件事的原因给出一个猜测,但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意味着我们将要面对若干非常不利的条件了……


    “在向你们解释我的假设之前,我能否问你们一个问题?”他向我们投来一个问询的目光,我们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他向前倾了倾,“你们在1997年的未来,也就是使你们五个人来到1944年的未来,是通往将会发生的事情的——单向而原始的通道吗?”


    哈利蹙了蹙眉:“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你们的未来,以及未来的注定和命运,原本就是应该如此展开的吗?”邓布利多换了一个更明了的说法,“即是,你们来到这个时间点这件事情?”


    哈利显然已经被问糊涂了:“是的,是的,当然——”


    “不。”我平静地打断,哈利蓦地没了声音,“不,这本……不应当如此的,教授。”


    “你在说什么呢阿里?”哈利侧过身急切地问道,我却没法转一转脖子对上他的目光。


    “我想就是这样。”邓布利多的语调里透出些许悲伤,“已经有若干迹象足以表明了,要知道。请允许我解释清楚。


    “关于这一现象有很多复杂的理论解释,但既然我们已经快没有时间了,我便这样——以一种更简洁,更精炼的方式——说吧:我认为你们在1944年的存在对于未来的一系列事件产生了某种影响,从而导致原本的时间线——也就是你,阿里,熟悉的那个时间线——出现了某些变动。”


    “哪个时间线?”哈利一头雾水地问道,目光不断地在我和邓布利多之间跳跃着,“阿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这就是为什么即便原本我不应当穿越到1997年,却仍旧去到了那个年代吗?”我没有回答,也顾不上哈利恼火的神情,却是继续向邓布利多询问道,“因为我们已经早在1944年就把时间线搞乱了?”


    邓布利多微微颔首:“没错。”


    “但这没有道理啊!”我忽然感到一阵气愤,“有某样东西强迫我去到了1997年,要不是那样我也不可能会来到1944年……然后现在你又跟我说,如果不是我来到过1944年,就根本不可能穿越到1997年?”


    那个恼人的螺丝起子又回到了我的脑袋里,痛意很快伴着脑海里纷扰的思绪你追我赶一圈一圈不要命的赛跑而愈发糟糕了。我确实把发生的事情整理成语言表述了出来,却因此而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不仅如此,一个个逼人的新问题更是放烟花似的从我的脑门上涌了出去。


    “阿里——”


    “那我在2010年的生活呢?”我逼问,“我是先成为了一个麻瓜还是先成为了一个女巫?伏地魔是怎么把我父母杀死的?那几个挂坠盒怎么样了?怎么——”


    邓布利多举起一只手,我立马没了声音。“对那些涉及到时间的问题紧抓不放是很不明智的,阿里。那会把一个人逼疯的。”


    “但教授……”


    “阿里,”他的神情严肃起来,“你我都心知肚明,我无法回答任何一个你方才提出的问题。时间是个很复杂……也很危险,非常、非常危险的存在。”


    “你说的好像那是个人一样。”哈利不自在地说。


    灰发的巫师只是笑了笑,随后继续道:“不过,我能这样说……时间之『丝』上的死结——或者混乱——鲜少会无缘无故地产生。我认为这一切的源头必然存在一个因,而这个因大概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事件。”他的目光锁定在我的双眼上,“一个给接下来的一切都创造出的无限复杂化的空间的——事件。”


    一道尖刻的疼痛猛然刺进我的脑袋里,我下意识抬起一只手扶上前额,心烦意乱地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邓布利多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疲惫的神色忽然从他的五官底下浮了上来。


    “你们两个都需要休息。这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艰难的晚上。我敢说,明天的到来一定会远比我们糊涂不堪的脑子所预想的要早得多。”


    我和哈利点了点头,一齐从椅子上站起身,转头向门口走去。我们还没走满三步路,邓布利多忽然再次叫住了我们:“啊!还有一件事,我自作主张给你们,呃,做好了几份霍格莫德许可证,你们可以在日后任何想去的时候使用它。我想你们就跟我不想当魔法部部长一样不愿意穿着这身借来的校袍,也许你们可以在这周五去霍格莫德村时买几件新的,或者一些生活学习用具。”


    我和哈利先后道了声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只是我最后还是顿了一下,转头瞥了一眼坐在桌后的老教授,方才关上了门。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一跟上哈利他便发问,“你说的‘原始的时间轴’是什么东西?”


    “原本一切事件运转的模式。倘若我没有去到格里莫老宅则会发生的事。”


    “赫敏从没有跟你说过我和伏地魔的联系,是不是?”他轻声问我。


    “没有。我骗你的,抱歉。”


    他叹了口气,手指在乱蓬蓬的黑发间撸了一圈:“所以,本应是怎样的?本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不能告诉你,尤其是在原本时间线上的事情还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下。”我顿了顿,“随意篡改时间的巫师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皱起眉头。我们继续向前走去,沉默悬在半空,同大理石路面一块向后流逝着。我看得出他显然对我的回答一点都满意不起来……但知道真相之后,他会更加开心吗?我转移了话题。


    “你之前在跟蛇怪讲话,是不是?”


    他短促地歪了下脑袋以示肯定:“是啊。”


    我等着他继续解释下去,但似乎他对我的怨气还没消到会主动这么做的安全线下,于是我追问道:“它是在跟你说那堵写了字的墙的位置吗?”


    “差不多。它一直在暗示一些像‘留言’一样的东西,我必须分辨出那嘶嘶声是从哪里传过来的……等等,”他蹙了蹙眉,“你怎么知道我会说……”


    我大概是看到了我给他的眼神,哈利的表情变得有些酸溜溜的:“好吧,不管它了。重点就是,即便我们一来就开始严密地监视里德尔的一举一动,他还是不知怎的就从我们眼皮底下打开了密室。”


    “这么说我们一定漏掉了点什么。”我做出了一个合理的总结。


    “阿里,我和罗恩几乎在每天的所有时间都和他待在一块,赫敏几乎和他每一门高级课程都是同班,而且你和马尔福似乎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德拉科?”我讶异道。


    “他今早还问了关于你们俩的问题,你们俩究竟是怎样的血缘关系之类的。”


    我咬了咬唇:“哈利,除非他能够弄出一个分身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这是绝对不可能——哎呀!”


    有什么东西和我狠狠撞在了一块,我往后踉跄了两步,满脸愤愤地一屁股坐到地上。我左看右看想知道我到底撞上了什么玩意,周身却只有始终存在的无形空气。


    “什么……?”我咕哝着爬起身子。


    “是我们!”赫敏刻意压低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虚空传来,“斗篷下面!”


    哈利微微俯了俯身子,以同样的音量向空气问道:“斗篷?你们是怎么从我箱子里拿到的?”


    “请允许我提醒你一下,我作为斯莱特林的时间可比你长多了,波特,”一个人嘲讽的声音这么说着,想必是德拉科,“我了解我自己的公共休息室。”


    哈利将重心换到另外一条腿上:“好吧……但是,你们穿着斗篷干什么?”


    “你觉得呢,伙计?”我听见了罗恩的声音,“你们俩没去晚餐,绝对有什么事情不对劲,而我们又不可能就这么在一边无所事事地站着……”


    “罗恩,这很危险!蛇怪……!”哈利咬着牙急迫地想要劝阻,却先一步被德拉科打断了。“闭嘴,到斗篷下边来,我听见有人来了。”


    我和哈利试探地向前方挪了两步,脖子伸得老长;总算摸到那块熟悉的布料之后,我们一块矮身钻了进去。如记忆中的一样,容纳了五个人的斗篷永远是个尴尬无比的地方,德拉科的脸正压在我的肩胛骨的哪个位置上,赫敏的头发也很快在我嘴巴里安了家。


    我一把那几绺头发吐掉就赶忙低声问:“我们要去哪儿?”


    “我们听见斯拉格霍恩和梅乐思教授说他们会在魔咒课教师外面的走廊的某个地方开教师会议。”赫敏回答,哈利跟着在我的膝盖附近点了点头。


    “那就是写有血字的墙的位置,我们快走。”


    我们撑起斗篷沿着走道小跑起来,踩着七零八落的步子简直就像是只多脚巨蟹。远远地我又看见了那条猩红狰狞的讯息,一群教师站在墙角围拢成一团,他们的脸上无一不流露着一系列复杂的情感:沮丧却又确信无疑,恐惧、惊恐,还有愤怒。


    “——百分之百拒绝再这样下去了,校长!”我们移动到足以听清他们谈话的距离时,正赶上梅乐思教授在和迪佩特坚决地说着什么,“十三年了,我在霍格沃茨教书教了十三年了,没人能说我未曾意识到这份工作会带来怎样的危害——但杀戮?还有这些什么‘密室’的乱七八糟的玩意——”


    “别太响了!”斯拉格霍恩教授压低嗓子厉声道,一边朝四周瞥了几眼。


    “这整一件事情已经太过了,迪佩特,”梅乐思继续低声叫喊着,“去年是袭击麻瓜出身的学生,这已经足够糟糕了。小里德尔当场抓住鲁比·海格之后——”赫敏小小地尖叫了一声,“——我以为整档子事就已经结束了!但现在,开学还不到两星期,一个女生被谋杀了!”


    “我们还能做什么呢,奥古斯都?”迪佩特叹了一声,“那个密室——如果真的存在的话——我们也找不到,而那个所谓‘后嗣’也是如此。”


    “迪佩特,如果这再继续下去的话,我就拒绝参与这个学校的教职!”梅乐思喊道,“我还是很重视我的人身安全的!”


    斯拉格霍恩紧张地笑了两声:“奥古斯都……这么轻率的决定不可以做得太早啊,好嘛,你是个心很善的老好人呀……”


    “不管怎样,”迪佩特严肃地开口,“这已经没必要了。董事会已经开始紧张,我相信如果再有伤亡事件……这个么,到那时候,霍格沃茨是真的会被勒令关闭的。”


    在那之后的片刻里,没有一个人再说过一句话;这灾难一般的局面仿佛都尽数砸在了所有人的身上。最终是弗立维打破了沉寂。


    “邓布利多呢?”那尖细的、微微颤着的嗓音询问。


    “在这儿呢,菲利乌斯。”邓布利多较之低沉得多的嗓音从我们方才拐进来的走廊里平静地传出,哈利一把攥住我和罗恩的袍子眼疾手快向后一扯,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与我们擦肩而过,“我方才联系了霍恩比小姐的父母,他们表示将会在明天来学校处理事务。”


    又是一阵黯然的沉默。


    “这真是……”斯拉格霍恩不可置信地缓缓摇了摇他那秃顶的姜黄色脑袋,“……糟糕极了……”


    “没错,霍拉斯。”迪佩特回答,取出自己的魔杖,一边向后抖了抖松松垂下的深紫色袖口,“来吧,我们最好工作起来了……学生们已经极度惊恐,我们可担不起情况继续恶化下去。”


    “校长,”邓布利多轻声指出,“你知道我对于这件事的观点的。学生们有权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


    迪佩特的脸上染起一片斑驳而丑陋的红。“我拒绝把这件事公诸一群孩子,邓布利多!”他气愤地叫喊,“相反,他们越早把这事淡忘了越好!”


    他猛一旋身,紫色的长袍展成一道半弧:“数到三!”


    其余的巫师里有些人的脸上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色,却也都纷纷应声拿出了自己的魔杖,抬手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的线条。溪流似的银色光芒从杖尖静静地淌出来,在半途中汇成一股更宽阔的光柱,向墙壁上狰狞的血字蜿蜒而去。过了半晌,邓布利多也拿出了自己的魔杖,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猩红的字迹缓缓消弭在粗粝的石块间,哈利动了动嘴唇:“走吧。”我们于是悄声离开了那群人,一同回到有求必应屋去了。


    一到门口哈利便将斗篷从自己身上扒了下来,在墙前踱了三圈走进去。其余人跟在他后头,赫敏走在最后,抽出魔杖帮所有人关上了门。


    罗恩是最后一个从斗篷下钻出来的人。他朝我们四个盯了一圈:“你们怎么看?”


    赫敏扯了扯发根,缓缓地摇着头。“我不明白。我是说,显然,根据梅乐思教授的话,密室之前是被打开过一次的,但是这样的话……”她抬起头来,“为什么桃金娘还活着?”


    “我倒觉得更重要的问题是:为什么里德尔要再打开一次密室?”哈利说。


    “这个么,至少他已经不再是单单袭击麻瓜种了……”我见其他人脸上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便解释道,“奥莉芙·霍恩比是个纯血种,她在一节魔咒课上提到过。”我忽然灵光一闪,“这就是他这么生气的原因吗?因为他的宠物不小心杀死了一个非麻瓜种的巫师?”


    哈利摇了摇头:“不,是别的什么,我感觉得出来,但……他——现在——并——没有在特别地想着什么……”他抬起一只手抵住前额,缓缓吸进了一口气,“只能这么说了,希望下次见到艾弗里的时候他会稍微憔悴那么一点。”


    德拉科面无血色地打破了紧随而至的沉默,他的声音竟微微带着颤意,脸上尤其像白纸糊过一般:“那家伙,真是没怎么变啊不是吗?”


    “不过嘛哈利,他其实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生气,”赫敏颇有道理地表示,哈利一脸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实际上正相反呢;我们找你的时候路过他了,他看上去几乎有些得意。”


    “路过?”哈利呆呆地重复了一遍,“这不可能……我们钻到隐身斗篷下面的时候他还在地下室里才对啊……”


    “也许他只是太迫不及待地想要施展出学年里的第一个钻心咒了,伙计,”罗恩提议,“不得不说,这也不能算不符合他的性子。”


    德拉科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哈欠,我忍不住也跟着张大了嘴,这个连锁反应很快遍及了房间里的每一个人。哈利确实尽力想要把他的哈欠抑制下来,但不必说,自是以惨败告终。


    “好吧,”他无可奈何地开口,“我想大概我们得回去了……罗恩,你把赫敏送到拉文克劳塔,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单独走在走廊里——阿里,马尔福……”


    赫敏抽出魔杖在空中划过一道颇为繁复的曲线,五面巴掌大小的椭圆形镜子便整整齐齐地叠成一摞落到了她手上。


    “给,”她给我们每个人都分了一个,“既然蛇怪已经回来了,我们就得做点预防措施了。”


    我们从有求必应屋鱼贯而出,分头走向各自的寝室;我和德拉科在去到格兰芬多塔的全程都没有说话。我向打着瞌睡的胖夫人报出了口令,对方一脸怨气地开了门;我不等油画合上便径直冲向了女生寝室。


    房间内死寂一片,所有的人都已陷入深眠。我甚至连衣服都懒得换鞋也懒得脱了,直接一挺身瘫倒在自己的床铺上,随手将背包扔到了一边。


    时钟的秒针滴答转着,然而我只是目光涣散地盯着墙壁上的裂痕,或是已然褪色的紫红色油漆,管它呢。说实话,就算是世界在这一刻着火了,我大概也是察觉不到的。


    我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对,这我知道。这真的不是什么多么不寻常的事情:你也许会对这一事实感到惊讶,但我想你可能从没跟五个有着同样遭遇的孩子共用过一个澡堂吧。


    而现在,我甚至亲眼看见了那个杀人凶手。


    但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一个角色,一个仅存于白纸黑字间的、某个人脑海里臆想而出的碎片,就对我的整个人生带来了堪称不可挽回、无法逆转的改变?不知为何,我一点都不怀疑那个人真的是他。但这又意味着什么?


    我是真实的吗?我是一个创造出来的角色吗?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虚构而出的角色,那这确实是有可能的——一个甚至不足挂齿的情节元素,可以被随意操纵,随意把玩。


    我拒绝相信这就是真相。


    我的名字叫阿里亚德涅·德·莱昂科特。我存在过,也正存在着;我会呼吸,有生命,正如我的父母和他们的父母和他们父母的父母之前始终的那样。我不是荧屏上无数字母拼接而成的无谓的字符——里德尔怎么敢让我质疑我自己,我这一个体的存在。他怎么敢摧毁我的家庭,破坏我的一生。他怎么敢强迫我,在这五十载之前的1944年,装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竟没有从一开始就同他人一样谴责他,憎恨他。德拉科说得没错。那个 死是应该的。


    我被这一腔怒火冲得猛一坐起身子,书包哗啦一声掉下床板,里面的东西七零八落散了一地。我狠狠翻了个白眼,趴在床沿上任命地收拾起来。我的手忽然触到了邓布利多那本书干燥而皮质的封面,我顿了一下,将书册捡了起来摊在腿上随手翻了几页。我的手指再次蹭到了先前看到的那张纸,鲜血正如上次一样从新滑开的伤口处沁了出来,我忍不住骂了一声。天哪,这纸是什么做的,刀片吗?


    我看着那滴血珠缓缓滑到食指尖,悬悬地在指甲边缘晃了两晃……随后落到了纸页上。


    我的惊叫顿时将屋内的寂静敲了个破碎;不止一个人恶狠狠地叫我安静,一边挣扎着想要再次荡入梦境中去。


    “那确实是个糟糕的伤口呀。”


    那……那个狡猾阴险、诡计多端的老头!我瞪着泛黄的书页,血红的字母一个个将邓布利多自己用黑色墨水写成的笔记吞噬了个干净,一页接着一页,直到原本所有的内容都被一片沉甸甸的暗红取代。我贪婪地将冗长的段落按进眼底……随后停了下来。我没有再看下去,却只是难以置信地盯着这本书。我又读了一遍这段文字。


    然后又读了一遍。


    又一遍以确保无误。


    这全是关于魂器的内容。不仅仅是关于……这几乎是……不,这完全就是一份魂器的制作指南。如此多的,如此吓人的细节——咒语所需要的原料,符咒,仪式,甚至是……呃,图片。


    如果我先前只是在疑惑的话,我已经说不清现在心里无限膨胀着的是什么了。为什么邓布利多会觉得这对我们是有帮助的?为什么需要血液?这本书已经有足够的防护措施了;如果别的任何人尝试想要看这本书的话,里面的内容便会一扫而空。所以为什么一定需要我的血液?


    还有……


    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我对此深感怀疑;不仅如此,他们甚至不应该知道这件事。要不是这样,邓布利多绝对会明着告诉我们所有人的。


    我忽然意识到,这所有的内容都是未来的邓布利多写下的,那个已经了解并目睹了所以1944年所发生的事情的邓布利多。他写下这本书,正是为了一个明确的目的——便是要帮助我们。我不由得战栗起来。我之前都做了些什么?


    我即将会做些什么?




    艾德利斯·洛克伍德感觉不是很好。他的胃里就像窜过了一群归巢心切的火蝉,他的视野转得比马尔福周围的窥镜都要快,先前双手在袍子上按着的地方已经揿下了两个又湿又大的巴掌印。


    重申一遍,艾德利斯·洛克伍德感觉不是很好。这正是因为某位里德尔姓的先生——那个他焦虑地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上下踱着步一边在等的人。他的目光在紧绷的神经的指使下四处乱窜起来,随后从对面的座钟上一扫而过:现在已经很晚了。洛克伍德知道里德尔是被叫去和迪佩特商议事务去了,至少他是这么说的,但他现在总归也该归来了吧……?


    休息室的铁门碾着粗石地面被蓦地打开,洛克伍德一个激灵——随后狠狠咽了口气。里德尔走了进来,高挑而优雅得叫人直觉便感到危险的少年向后轻轻拨回一绺黑发,举手投足间不知怎地总透出一股生了厌般的倦意。洛克伍德定了定神,随即一清嗓子(他做得到的!)。里德尔的脑袋转了过来,速度快得就像一头盯住猎物的蛇,他方才坚定起来的决心顷刻间便如尘絮一般随风在空中飘散了。


    “主人?”他的声音难以遏止地飚上了一个八度。


    里德尔在他专属的位置上坐下,一眼也没施舍给对方。“怎么了,艾德利斯?”他兴致缺缺地询问了一句,魔杖在手指间漫不经心地摆弄着。


    “啊、啊……”洛克伍德挣扎着强迫自己安定下来,他再次清了清嗓子,“是、是关于那个……呃……您要求我寻找的材料的事情。”里德尔的脑袋缓缓转到了他的方向,他的目光直直地插进他的脸上,“我、我没法——这越发显得困难……”


    “艾德利斯……”里德尔徐徐开口,“你在喋喋不休什么呢?”


    洛克伍德一眨眼:“呃……”


    “如果是关于你未能完成移除博格特那件事情,没错,我很不满意,但那都已经过去了。实际上,你确实帮了我一个忙……”里德尔平日里寒若冰霜的脸上忽然浮起了一阵若有所思的神情,“你觉得伊万斯先生现在在哪儿呢?”


    就在里德尔的身后,他的视野无法遍及的地方,绣着银色花纹的窗帘微微漾开了一圈纹路,仿佛被摸个无形的水流轻擦了一下似的。


    “伊万斯?”洛克伍德呆呆地回答。里德尔叹了口气。


    “不用管他。我不想看到你了。”他冷冰冰地开口,视线又从他的方向移开了。


    “但——”


    “除非,你想去医务室陪一陪艾弗里……?”


    “不!”洛克伍德立马接口,“不……主人,无比抱歉……”他胆战心惊地挪到男生寝室的门口,甚至不敢相信他的好运气,“那么,我先退下了……”


    里德尔对他可怜的谢幕分毫没有报以一丝回应——洛克伍德于是毫不犹豫地逃开了。




——TBC——




感谢看到这里的小伙伴们!

每次看到留言都有种初恋的感觉呢!【说得好像你经历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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